李逵还是李鬼？日本白凤堂打假“白凤堂天猫旗舰店”

界面新闻记者 | 周芳颖
界面新闻编辑 | 楼婍沁

近日，1974年成立的以化妆刷、画笔等各类刷子工具出名的日本白凤堂在官网发布公告称，已确认目前标有“白凤堂”且非该公司生产的产品正在中国电商平台“天猫”销售。日本白凤堂正在加大力度消除与品牌不相关产品带来的不利影响，并希望客户通过直营店、百货商店授权柜台和官方网站以购买正品。

界面时尚通过搜索发现，天猫平台上的白凤堂旗舰店背后的运营主体公司为广州白凤堂品牌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广州白凤堂”）。天眼查信息显示，该公司成立日期为2024年2月28日，注册资本50万人民币，其经营范围涵盖化妆品批发、零售等等，但不涉及生产。

从白凤堂天猫旗舰店陈列的产品链接来看，其化妆刷外形与日本白凤堂官网陈列的化妆刷套装颇有相似之处。比如，二者都会在化妆刷的握笔端印上“白鳳堂”的品牌标志，不过日本白凤堂更经常使用“HAKUHODO”的英文译名。

两个品牌的价格也相差甚远。日本白凤堂单支化妆刷价格即可上千元，化妆刷套装的价格也可高达四五千元。而广州白凤堂单支化妆刷的价格不到200元，销售产品以化妆刷套装为主，价格带在500元上下，也有高达近千元的套装。

尽管有消费者在小红书上发布帖子，对比辨识真假白凤堂产品，但从法律角度看，原本的日本白凤堂如果想要进入中国市场，反而会因商标被抢注而面临障碍。

这一点在日本杂货零售品牌无印良品MUJI母公司良品计画在中国面临的商标之争已有前车之鉴。2019年底，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就无印良品侵犯商标权纠纷案作出终审判决，判令良品计画及其中国子公司无印良品上海公司立即停止侵权行为，并赔偿经济损失及合理开支共计62.6万余元。

具体来看，“无印良品”的第24类商标（包括棉织品、毛巾、床单、枕套和被罩等）最早由海南南华实业贸易公司注册，后被转让给北京棉田纺织品公司。虽然良品计画早在1999年就在中国申请注册了“無印良品”商标，但仅涵盖了第16、20、21、35、41类商品或服务，并未及时在第24类商品上完成商标注册。这导致无印良品在中国销售床品、毛巾等第24类商品时，不得使用“无印良品”字样，只能使用“MUJI”品牌名称。

目前，日本白凤堂在中国的处境与当年的无印良品颇为相似。广东广信君达律师事务所律师张银玉告诉界面时尚，根据公开资料显示，日本白凤堂曾在2010年8月30日向国家知识产权局申请注册第21类（化妆刷、化妆用具等商品）的“白凤堂”商标，但因一家汕头企业早在2009年就已申请注册同类别的该商标，可能也因此导致日本白凤堂的申请被驳回。根据商标权的地域性，即使在其他国家已注册但未在中国注册的商标，在中国也无法获得商标权保护。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日本白凤堂在官网声明中只是撇清与天猫店的关系，而未提出任何权利主张。

从法律角度看，即使天猫“白凤堂旗舰店”的做法可能存在误导消费者的嫌疑，但由于其并未直接宣称自己是“日本白凤堂”，因此很难认定其对日本白凤堂构成法律意义上的侵权。对日本白凤堂来说，如果要在中国市场获得商标保护，目前有两条可能的途径：一是在其他尚未被注册的商标类别上申请注册；二是如果能够证明"白凤堂"属于其驰名商标（即在中国为相关公众所知晓），则可以请求驰名商标保护，向商标评审委员会申请宣告他人已注册商标无效。

某种程度上，这种抢注境外知名品牌商标的行为反映出中国化妆刷产业在高端化道路上的信心不足。以河北沧州为例，作为中国最大的化妆刷生产基地，当地化妆刷产业已具备相当规模。界面时尚曾报道，在青县44万人口中，就有1.6万人从事化妆刷行业，2020年实现营业收入15亿元。然而即便是当地最成功的自主品牌，其高端产品的市场接受度仍然有限——像琴制这样定位较高的品牌，其最贵的凤麟系列散粉刷售价超过1500元，月销量却往往停留在个位数或者双位数。

这种市场现状某种程度上促使一些中国企业选择了“抄近路”，通过抢注知名外国品牌商标来实现快速占位。但这种做法不仅可能阻碍原创品牌进入中国市场，从长远来看也不利于中国本土化妆刷产业的良性发展和品牌建设。